如果一个环境在时间尺度上剧烈变化,在空间尺度上极端分化,那么它内部也会产生一种“撕裂”的倾向。作为变化过程,它的大部分时间都是不稳定的,只有少数几个可能的稳定点。因此每一片被撕裂的环境都会趋向稳定点中的一个。哪怕它没有明确的目标,至少也会从不稳定的尖峰上顺着一个方向滚落。
未来是未知的,过去是已知的,因为过去存在过稳定点,所以作为缺乏预测未来能力的人类,会首先想到过去的稳定状态。这种状态下,一切撕裂的矛盾都不存在,一切困扰都有现成的解决方法,哪怕感受到一些不适,但只要全身心地认同那种过去的环境或价值观,也能感到一种宽慰和支持。那是过去无数代人互相扶持、持续积淀下来的支持,是人类在逆境中行走的精神。
回到过去的最大问题是,它是一种消极的应对方式。一切的前提在于“消灭问题”,让失去的东西回来,保持恒久与稳定,而非寻求新的东西。人类为了恒久与稳定,愿意做出太多牺牲。比如阻止不想要的信息输入自己的大脑,“非礼勿视”,又比如用过去的模型解释未来的现象,并提出一系列解决路径。
几乎所有人都想要一些归属和认同,但那些真正愿意牺牲自己的,却永远孤独。他们过于强大,甚至把试图追随的人们也拒之门外,只剩下借着牺牲口号,却从另一些地方换取更多的人们。这也是回到过去的惯性所在:撕裂的过程必然有痛苦,在迈出这一步之前收回步伐,至少能免去很多皮肉之苦。
哪怕身后的那片大地沉入深渊,他们也能用累积的尸体,把几个尚且张嘴的个体顶到上层,宣示着回到过去是多么恰当。却不知道,不论前进或是后退,都是古人早已经历过无数遍的轮回,前进的人能打开一条前路,后退的人却只会成为越积越深的尸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