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ategory Archives: 写作练习

鸟嘴医生

走在昏暗而阴冷的地下长廊,薄荷的气味混合着悠远的诵念声由远方传来,路过身旁,又随着寒风飘向身后的无尽远处。

“生主至广,生主至深。”

又迟到了,我想。

祷告会三天进行一次,非常固定,从未有过例外。我也从来没记错过祷告的日期。但每当祷告日到来时,不知为什么,我的午觉总会睡得特别沉。就像是头颅里那些“被污染”的部分,不想面对现实的一切,于是拖着整个灵魂,沉入深深的睡眠之海。

可是,到底要面对什么呢?我不知道。我只知道,就在一年半之前,瘟疫袭击了村子。村里的每个人,都被瘟疫感染了,连我在内。我感到瘟疫抽去了手脚中的力量,不停地在我耳旁说,睡吧,睡吧,只要闭上眼睛,你就能得到生命的升华,得到终极的幸福。

我不敢闭上眼睛,随后便看到了恶魔的降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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法王

檀迦面对法王,深深跪下。法王高二十尺,生三张脸孔,呈弥勒开口相、金刚怒目相与菩萨低眉相。或称无常、是苦与无我,是寺内僧侣常用的称呼。

法王全身宛如整块白玉雕琢而成,镶有金缕,在太阳的照耀下流光溢彩,熠熠生辉。但稍有心得之人便可察觉,这尊法王实际上也是件法器,穷尽得道高僧终身也未必可雕琢成的上乘法器。

悠悠梵音从金身法王三面口中传出,高低各异,却浑然和谐。

“诸法皆空相,智慧亦如是。

正思明觉远,善恶无定夺。

诸法皆空相,庄严亦如是。

伏魔本无碍,业报故增多。

诸法皆空相,慈悲亦如是。

功德终有灭,梦幻一念空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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赌圣

巴塞尔走在万象之都克洛里亚中心的大道上,稠密的魔力与他的头发共鸣不止。一边整理着头巾的边缘,两旁奇异瑰丽的建筑却让他无法安分。他不由四处张望,甚至差点把头巾整个扯下来。用同行的话说,他已经是个“老江湖”——没有百年以上在各个位面奔波的经历,就无法担起的那个称号——尽管他最讨厌这个像是说自己“老了”的称呼。和巨龙做买卖,与炽焰元素跳舞,在这些“老江湖”的眼中与喝下午茶毫无差异。但每当巴塞尔来到主物质位面,来到这座位于世界中心的宏伟都市,心中总会涌起一些异样的情思。他想起家乡喀雅荒漠,花六天时间祈祷和休息,才能施放一次造水术的酋长们。在那被诸神遗弃、魔法稀薄的世界角落,这样的法术足以被普通人认定为高不可攀的神迹显灵。当年他第一次来到克洛里亚,看到头发稀疏的婴儿坐在浮空安全车中,用手指发出的水流互相射击取乐的情境时,关于魔法的一切观念全都崩塌了。尽管现在的巴塞尔,早已在废墟上重建起了属于自己的魔法之塔,但每次来到此处,他总是愿意多看几眼。克洛里亚也像是感谢他的关注般,总能给他看见些闻所未闻的东西,令他大开眼界,啧啧称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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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短篇习作)幻想乡缘起

题目:包含两句话
“雪片飘落在大地之上”
以及
“我喜欢你。我可喜欢你了。可是……”

“向左一点,向左一点,稳住,就是这样,完美……喂,灵梦,睁开眼睛吧。”

红衣少女灵梦,像是被一股力量裹挟,悬浮在半空中。她双眼紧闭,只有地面上传来的呼喊声传入她的耳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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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题故事:雨 夜 怪谈

雨,是天使的眼泪。

“你们说,天使会是什么样呢?”他问。

那是在十六年前,教堂的院落。三层水池,正在流水的推动下,缓缓转动着。池中的鸽子雕塑,双翅也随之上下挥舞。八音盒般的叮咚声,组成《如鹿切慕溪水》的旋律,由水池正中央传来,远远飘荡。

“天使一定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人。天使的双眼会像黄金一样闪亮,天使的脸像会铝一样洁白,而天使身上的挂件,会像差分机的齿轮那样,丰富、细密。”她说。

我想了好久:“天使一定是世界上最善良的人。天使会驾驶着飞行的火车,把千百的金钱撒给贫穷的人们。”又想了想,似乎撒钢铁和煤会更加好,但这些我都不懂。

他望着黄昏的天空中若隐若现的繁星,说道:“我相信,天使一定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。我们使用的种种机器,一定是天使在梦中告诉发明家,发明家才发明出来的。不论多么困难与不可能,只要在天使的手中,就能够被解决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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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在鱼塘看到不少鱼。
白王孤独地游弋在鱼群之外,不时低头,在鱼塘的底部寻找什么。它甘愿把头埋在鱼塘的底部,咬了点什么,然后把一团泥沙从口中吐出。但是,它却不愿意正眼哪怕看一下它的臣民。我感到它是疯了。接着,它渐渐上升,跃出水面,又跌入水中。水花溅落我的脚边,让我不由得退后一步。它真的已经疯了,疯得无可救药。
金后在其他红色鱼的簇拥下,缓缓游荡。它总是和白王保持着一段距离,并不愿过度接近。每次在毫无方向的游动中,它接近白王,但双方像是有默契般,再次逐渐拉开了身影。最终,它离开红色鱼群的簇拥,远远游到水池中心,悬浮在那,一动不动,像是想到了无数往事。
在满池红色的鱼群之间,更多的黑色小鱼游动着,远处看去甚至还难以发现它们。我感到,这正是鱼群宫殿之间,无数不起眼的劳工和奴隶,它们按照水流的规则而游动,不知道自己正在做着什么,但又确实是在做着什么。或许它们已经被定为巨大魔法阵的笔画,而一个笔画,是不需要了解魔法阵在做什么的。又或者,它们只是某个伟大鱼王的遗留,它们的王抛弃了它,只留下白王对他们不理不睬,任它们在水中胡乱地转动。
看到这些鱼儿,我仿佛想到很多,手里小学生作文般的文字,完全无法记下它们那浑浑噩噩,却又充满灵性的举止。只有鱼儿们用身体组成的画面,在我的记忆深处,深深地扎根。

过去

勇者左手持盾,右手执剑。双眼紧盯面前那黑暗与可怕的存在。并没有多少人,敢于如此站在魔王面前,直视它的形貌。而魔王血红的双眼,也同样打量着方才前来的渺小人类。
血色的目光,扫过勇者手中的盾牌。那是一块扭曲变形,上面带着巨大痕迹的物体,像是历经巨大力量的冲击,而临近崩溃的边缘,显得连普通战士的一击,都难以抵挡。勇者的铠甲,同样残破不堪,它以一种勉强的方式固定在身体周围,而不至散架。
勇者想起,就在两天前,他被打成这副模样的一幕幕。以及,比身体伤痛更甚的,心中的剧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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